说他俩只是爱情未免太过狭隘

我爱美人

【楼诚】青鸟殷勤 2惜琰

第二天,明楼早早起来要准备早饭。他怕阿诚还不适应,想让他多睡一会。结果还没进厨房,就看见灶台边阿诚忙而不乱的背影。灶台上小火热着牛奶,阿诚不时拿勺子搅两下,一边捞出洗净的生菜摆好,从磁坛里盛了两勺酸黄瓜,切好火腿和西红柿,又去翻煎锅里的荷包蛋,一切有条不紊。回身拿盘子时,明楼正好走进来。

「早,大哥。」

「早。怎么不多睡会?时差倒过来了?」

「差不多吧。」

「记性不错,两年没回来还能记得东西都放哪。我还怕你都找不着了。」

「怎么会找不着,你肯定不会挪。」

「那倒是。现在位置都是最合理的。」

阿诚笑着微微摇头,「大哥,这两年你都自己做饭吃?」

「是啊。你不在,只能一个人自力更生了。」

那边荷包蛋已经出锅,明楼摆好面包片,帮阿诚往外端盘子。

阿诚不挑食,可能是因为儿时的经历,所以格外懂得珍惜粮食,给什么吃都是乐呵呵的。除非生病不舒服,碗里的饭菜从来不会剩下半点。就是不管怎么吃身上都不见多长几两肉。按照明家私人医生的解释,这孩子小时候伤了肠胃,吸收太差,能长这么个一米八几的个子已经够不容易了,还想长肉?难上加难。

阿诚吃饭的样子特别可爱——碟子把在怀里,不抬头不说话,两手捏着三明治专心致志一小口一小口地咬,咀嚼的频率很快,像只抱着坚果的松鼠,就差拿一双大眼睛呆愣愣看人了。明楼看着阿诚的吃相,感觉千篇一律的三明治味道也变了,香得很。

饭后,明楼把阿诚叫到书房,交给他一个牛皮纸袋。「这是你这两年休学的手续。明天就放假了,自己抓紧去办吧。」

阿诚把手里的纸袋捏了捏,「这么厚。大哥,你用什么理由给我办休学的?」

「身体不好。」

「啊?」阿诚一愣,急急去拆袋子,「你不会给我安了什么大病吧?」

明楼照他后脑轻轻打了一下,「瞎说什么呢!我就说你胃不好。」

「胃不好休学两年?」

「姐姐不放心,不肯放人。」

阿诚打开袋子,抽出里边厚厚一沓纸,是他这两年的「病历」,包括各家医院出具的诊断证明、药物处方、住院记录等等,中英法三国都有,依次排好。他胃不好是真的,年幼时遭受过残忍虐待,几天吃不上一顿饱饭,一个孩子瘦弱的身体和娇嫩的肠胃根本承受不住。虽然后来调理过,现在还是只要两顿饭不好好吃就一准疼起来,这个毛病注定要跟他一辈子了。在伏龙芝受训时,军校里作息虽然规律,却是不会有时间给他细嚼慢咽的,吃饭不过是囫囵吞下去,疼起来就忍着,忍不住了就去医务室要几片胃药和止疼药扛过去。只是这些他从来没跟明楼提过半句。

阿诚苦着脸翻看,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拿手揉着胃,「大哥,你怎么弄到这些的?」

「动动嘴而已。简单得很。」

「哦。」阿诚撇了撇嘴,又想起了什么,问道,「你在那边的级别很高吧?」

「那当然。你大哥到哪都是拔尖的。」

「不谦虚。」

「讨打是吧?」

「哎哟哟。」阿诚笑着躲开明楼挥过来的手,「那你代号是什么?」

「毒蛇。」

「真难听。」

「说什么呢!」

阿诚笑了一阵,明楼静静看着他,忽然伸手搂住他肩膀。阿诚吓了一跳,「大哥,怎么了?」

「你的代号是谁给你起的?」

阿诚在共产党内代号是「青瓷」。青瓷,经历一千三百度高温烧制,瓷质细腻,端庄浑朴,表面施有一层天青色釉子,晶莹剔透,色泽纯净,看起来就像浑然天成的上好美玉,向来以「青如玉,明如镜,声如磬」的特点著称于世。只是这个代号跟组内一堆「茶壶」、「瓷碗」、「汤勺」之类的比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
阿诚敛了笑意,眼神黯淡了几分。「是婉姐。她说组里那些代号都不适合我,又不能差得太多,就给我起了这个。」

明楼搂着他的手紧了紧,「那个叛徒找到了。」

阿诚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,「是谁?」

「醋碟。」

「真的是他?」

「你猜到了?」

「他是小组的负责人,是婉姐的丈夫……竟然真的是他……」阿诚抬起头来看着明楼,眼里已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,「婉姐到最后都抱有一丝希望,还在等他来接她……这个混蛋!」

明楼轻轻拍了拍他手臂,「第二小组,就剩你一个了。」

阿诚双手握得死紧,身子也微微颤抖,深吸了几口气才哽咽着开口,「我知道。」

「我们有人盯着他。他现在在英国,预计明年二月回巴黎。到时候,你来执行。」

阿诚出过四次任务,都是送人,还没有真正杀过人。明楼这么说,是要用叛徒的血替阿诚这把敛在鞘中的宝刀开刃了。

「好。」

明楼又递过来一个小盒子,「这个你带着防身。」

阿诚接过来打开,是一把崭新的勃朗宁HP-35,还有两匣子弹。「嗯,谢谢大哥。」

「好啦,别板着脸了。你经济学和化学的两位导师还惦记着你,每次看见我都要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上课,办完手续去老师那报个到。」

「是。」

明楼看阿诚还是浑身僵硬,面沉似水,无奈道,「跟你说过多少次了,做特工最忌讳的就是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,怎么还是记不住?」

阿诚这才慢慢软下身子,沉声说,「我知道了大哥,以后会收敛的。」

「等你办完手续,学校也差不多该放假了。咱们正好回家一趟。」

「回家?回上海?」果然,听到这个消息,阿诚的脸色缓和许多,眉眼也柔和下来,可还记着明楼刚说的喜怒不能形于色,没敢表示得太明显,就是眼里几个跳动的小亮点骗不了人。

「对,回上海。机票我都订好了。」

「哪天的票?」

「五天后,二十八号。」

「好!那我先去学校了。」

明楼抬手看了看表,「晚上五点我去接你。」

阿诚歪头想了想,「行,你去化学系接我吧。走啦大哥。」

阿诚收拾好东西走了。明楼靠着沙发摸摸鼻子,这孩子啊,还得磨练。

明楼驱车赶到勒阿弗尔港时,顾惜琰已经翘着二郎腿等候多时了。共产党的红色中转站被捣毁之后,明楼和王天风接到命令,要建立一条从欧洲到上海的物资运输线。勒阿弗尔港离巴黎不远,二人就地驻扎,多方联系,用一年时间圆满完成了任务,顾惜琰正是明楼千挑万选出来的「走私贩子」。

顾家祖籍上海,本是世代行医,乐善好施。哪知到了顾惜琰父亲这里却改了行,无师自通做起了走私越货的黑买卖,把顾惜琰的祖父顾老太爷气得只要逮住儿子就是一顿痛骂。「不肖子孙」、「利欲熏心」、「数典忘祖」等等罪名通通往儿子头上安。顾老爷也不在意,每每都是左耳进右耳出,顾老太爷骂了几年之后终于放弃,把继承家学的希望寄托到孙子孙女身上。

顾惜琰还有个妹妹,叫做顾惜晨。兄妹二人乖巧懂事,尽得祖父真传,顾惜琰更是天赋极高,年纪轻轻就已是杏林妙手。顾老太爷这才心满意足,喜滋滋看着孙子悬壶济世,自己则踏踏实实颐养天年,之后安心登了极乐。

哪知顾老太爷去后,顾惜琰立刻换了嘴脸,与父亲一拍即合,父子俩同心协力把买卖做得日益壮大,明面上贩运些紧俏的西洋货,暗地里把手伸向了军火。后来顾老爷举家迁往巴黎,临行前父子俩到宗祠里叩拜,祈祷列祖列宗不要被不肖子孙气活过来才好。

顾家小姐惜晨在巴黎学的西医,虽说没能继承家学,但到底还是行医救人的职业,着实比父兄能慰藉老太爷的在天之灵。每年祭祖,父子俩都把顾惜晨推到前头跪着,希望老太爷多看几眼孙女,心情舒畅些,半夜就不要托梦来骂他们了。

其实顾惜晨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小姐,自己偷偷入了蓝衣社,与王天风师出同门,与明楼自然也熟识得很。兜兜转转一圈下来,这个顾惜琰,与明楼和王天风也还算颇有渊源。

顾惜琰其人,在私生活方面,说好听点是随性而为,说难听点就是胡作非为,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性子,男女不论。但到底是人家的私事,旁人不好置喙。而且刨去这一点,虽然他贪图享乐,放浪不羁,在真性情上还是很可爱的,二人也算是惺惺相惜。

此刻,顾惜琰施施然坐着,看见明楼也并不起身,端起高脚杯遥遥举了举,仰头干了,一句话都懒得说就要打道回府。

明楼叫住他,「惜琰,你等等。」

顾惜琰又让自己瘫回椅子里,懒洋洋问道,「什么事啊?明大公子,我的活可都完了。难道还要我陪你验货?我可没那个心情。」

「我弟弟回来了,过一段时间我想让他接手。你什么时候方便?你们见个面。」明楼鄙夷地瞥了眼他浑身没骨头一般的样子,想到这人平日里的劣迹,还真怕阿诚会吃亏。

顾惜琰继续懒洋洋地说,「你弟弟?那个叫什么来着……明台是吧。他才多大你就让他干这个?」

「不是明台,是二弟明诚。」

「哦——」顾惜琰夸张地拉长了声,「就是你捡回来那个小受气包?你带大的那个?那不得跟你一样讨人嫌?」

明楼白了他一眼不想答话。

顾惜琰自己笑了起来,「长得好看吗?」

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!」

「哎哎,你嚷什么嚷啊,我就是问问。啊,好看吗?」

「我警告你,老老实实做事,不许打他的主意!」

「为什么?他有主了?」顾惜琰眼睛转了转,「你的?」

明楼直接一拳抡了过去。

顾惜琰竟然灵巧地避开了,一边跳一边喊,「不会吧?真是你的?你也好这口啊?」

明楼不依不饶追上来,两人过了几招,顾惜琰被撂倒在地,明楼的腿跪在他肚子上。四周的保镖漠然看了看,又纷纷抬头望天。

「顾惜琰!我再说一遍,不许打他的主意!」

顾惜琰向来是识时务的,知道该认怂的时候一定不能逞强,连声示弱,「知道了知道了!咳咳,你……你个胖子,赶紧起来,自己多沉不知道吗!咳咳咳……压死老子了。」

明楼阴沉着脸起身,掸了掸裤子,冷然负手而立。顾惜琰就狼狈得多,滚得浑身都是土,小声嘀咕了一句,「伪君子。」

「我听得见!」

「听见怎么了!瞧你那别扭劲,老子眯着眼都看得出来,喜欢人家不敢说是吧?」

「你要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,我一定让你后悔今天没死!」

「嘁!验你的货去!」顾惜琰揉着后腰冲旁边的保镖招手,「快把爷扶起来,没眼力价的,想不想要工资了。」保镖过来扶他,只是他这句话用中文说的,保镖并没懂。

顾惜琰走了两步,又回过头来问,「哎,你弟弟在哪呢?」

「在巴黎大学。」

「还是个学生啊。」顾惜琰咂咂嘴,摸了摸下巴,「我现在就有空,我去见他。」

明楼沉声道,「你当我们家孩子都没脑子啊?你这么冒然跑去他能信你?他枪法好得很,到时候给你留下点什么记号可别怪我没提醒你。」

「也对。」顾惜琰摸摸头,「干你们这行的总是用怀疑的眼光看世人,好人都被你看坏了。」

明楼冷笑两声,「你是好人?」

「当然,我可是遵纪守法的生意人。」

「脸皮真厚。」

「赶紧验货,完了带我去见小美人。早就受够你了。」明楼眼一瞪,顾惜琰又赶紧改口,「我不瞎说不瞎说。你快点啊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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